> 离宫太久,朝中定有臣子发现端倪,裴晏不敢耽搁,只能速战速决,杀得天竺措手不及。 整整三日,马蹄声、厮杀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天竺连连溃败,抱头鼠窜。 城墙上的血迹干了又干,一轮红日悄无声息悬在高原上,静静望着眼前的一切。 黄土满天,裴晏冲锋陷阵,冲坚毁锐。身上鲜血无数,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 杀。 杀。 杀。 裴晏眼中猩红一片,顾不得被敌人砍伤的后背,顾不得还在滴血的手臂。 手起刀落,一颗颗头颅自马背上滚落,裴晏记不清自己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记不得自己前胸后背多了多少道伤痕。 终于,红日消失在地平线之际,裴晏一刀砍下天竺将领的头颅,天竺缴械投降,溃败成军。 裴晏居高临下坐在马背上,落日余晖,悬于荒漠之上的红日染红了裴晏一双眼睛。 脚下横尸遍野,忽听一声鹤唳风声在耳边掠过。 一记箭矢直直朝裴晏飞奔而去。 “陛下小心” 随着副将一声惊呼落下,裴晏目光一凛,抬剑挥去。 那箭矢直冲胸襟,倏然被裴晏斩断两侧,无力落在地上。 苟延残喘。 裴晏一刀砍下那暗杀自己的天竺人。 血迹斑驳,在他眉眼留下杀戮之色,裴晏轻抚心口,光影柔和了他凌厉的下颌。 那是很久之前,沈鸾从泰安寺求来的平安符。 香囊皱巴巴的,掩在衣襟之下,还有残留的温热,未曾沾上半点血腥。 针线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出自长安郡主之手。 长安郡主骄矜任性,肆意妄为,独独在裴晏眼前收起所有的利爪。 “阿珩,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定要戴在身上。泰安寺可灵验了,定能护你周全,保佑你平平安安。” 裴晏从问世之后就一直被踩在脚下,他从不信佛,也不信命。 然那一日,裴晏却鬼使神差收下了沈鸾的平安符,未曾丢掉。 笑意渐渐蔓延至唇角,裴晏弯唇,他抬首,视线越过崇山峻岭,回望京城所在的方位。 沈鸾如今应当还在蓬莱殿,也不知道她近来如何。 裴晏第一回,有了归家的想法,有了思念的情绪。 沈廖岳那事处理得匆忙,待他回京 忽而,一身马鸣撕碎了黄昏的安静。 “报京中来信” 侍卫攥紧缰绳,自马背上跃下,单膝跪在裴晏身前,双手将书信奉上“陛下。” 裴晏接过,一目十行掠过。 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裴晏似是不认识信上的一字字。 再看。 又看一遍。 他不可置信,一遍遍读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信上说,长安郡主自望月楼跃下。 信上说,裴仪带走了沈鸾的尸身,遍寻无果。 信上说 蓦地,喉间一阵腥甜,裴晏直直喷出一口鲜血。 那不染血腥的平安符,终究还是沾上血迹。 沉沉夜色氤氲,江上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