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看到倒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父亲,想起于刑场被斩首的兄长,她便失去了理智,接过那把染尽鲜血的长剑,刺穿贺楚的胸膛。
她的举动是下意识的,也是疯狂的。
贺楚的衣服早就红透了,就算再多他一人的血,也看不出来什么。
陈舞梨却恍惚了。
她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些动作。
她……杀了贺楚?
“不,不……”陈舞梨松了手,连连后退,却因踩到了陈刘的尸体而跌倒在地。
“别怕,舞梨,没事的,”他蹲下,握住她发颤的手,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歪了歪头,对她浅笑,“所以,舞梨,我们两家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贺楚伸手拉陈舞梨的手,陈舞梨手中的长剑穿透他的胸膛。
贺楚依然在笑,对着陈舞梨。
长剑刺进贺楚的胸膛,他的模样却温柔,和真的僧人一样。
当初,贺楚剃发成僧,是想借此抑制身上的煞气,如今,大仇已报,煞气尽散,他身上被血染红的僧衣却变得荒唐可笑。
“舞梨,谢谢。”他说。
她让他解脱了。
他这一生,对不起的人,陈舞梨为最。
若是由她来了结他的生命,那他真是幸运。
“舞梨,对不起。”他又说。
他害她解脱不了了。
她这一生,愧对之人,贺楚为最。
即使贺楚杀了她的家人,可是以陈舞梨的性格,若是夜夜回忆起她亲手了结了他,会更加自责悔恨吧。
陈舞梨歪着头,呆滞地看着贺楚,失魂落魄,神情复杂。
……
……
易嘉儿动了动鼻子,皱眉:“什么味儿。”
“血腥味啊。”
“不是,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宋嫣说着,也吸吸鼻子,尔后凝眉,“着火了?”她想起什么,蓦地跳下石桌,往那间房的方向跑。
“宋嫣,你去哪儿?”
“找陈舞梨。”
……
……
宋嫣赶到房间门口时,恰好看到陈舞梨从屋内走出。
宋嫣看呆了。
陈舞梨,竟白了发。
她的头发因先前的狂奔而散乱,白发被火焰引起的气流带偏,缠在陈舞梨冷漠的脸上,让她看起来狼狈又吓人。
“陈舞梨?”宋嫣赶紧把她拉过来,远离起火的院子,“什么情况?怎么着火了?贺楚呢?”
陈舞梨没有说话,她松开宋嫣的手,像一具傀儡一样,木木地往前走。
宋嫣往火中望了一眼。
贺楚坐在地上,曲着一条腿,靠在摆有贺氏灵位的桌子前。
他低着头。
胸前插了一把长剑。
当察觉到有人在屋外时,贺楚抬起头,见是宋嫣,忽地一笑:“宋小娘子。”
宋嫣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火势太大了,烧得她脸疼。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贺楚道。
他很虚弱,声音细若蚊声。
宋嫣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知道,陈刘当初为何要杀我贺氏一族吗?”
“我怎么知道。”
“因为四长公主,赵鹿鸣。”
赵鹿鸣这个名字,对现在的宋嫣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
宋嫣直觉贺楚要说的事情很重要,顾不得烈烈火焰,冲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