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鞭子就又到赛场中心去了。
观众席上，颜泠玉刚扶着椅子坐下，就捂着嘴不住地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庞也泛起一丝薄红。
“公子，您今日就先该去屋子里歇着的，，”杜微一边给他顺着气，一边唠叨他，“再不济坐轮椅也好啊。”
颜泠玉一面咳一面笑：“不过就几步路罢了，犯不着。再说了，我喝了这么长时候的药，总不能一点效果也没有啊。”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公子您就是太心急了。”
“哪里是我心急，明明都已经四五年了。”
但......这具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颜泠玉是颜家的嫡长子，颜家领兵驻守雁州，曾显赫一时。不过五年前，与南疆的涧岭一战中，颜家元气大伤，死伤大半，从此走向没落。
颜泠玉的父亲也在这场战争中战死，母亲则因为他父亲的死郁郁而终。而颜泠玉本人也被毒箭射中到了肩膀和右膝，从此再不能习武练剑。
尤其是，这毒十分罕见，整个雁州的郎中都束手无策。
府医曾言，若是好好修养，这位颜家大公子说不定还能活到而立之年。但若是费心劳神......恐怕活不过双十年华啊。
杜微扶着颜泠玉坐好，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颜泠玉：“公子您先喝些，润润嗓子，我去试试能不能找个郎中过来给您看看。”
颜泠玉拉住她：“哪里那么娇贵了，”他朝她摇了摇头，笑道，“总共就那么点儿银子，省着些花吧。”
杜微刚想说什么，就被横斜过来的一道声音截了话：“不过几年没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啧啧啧，不行啊。亏我还一直记着当年和你的赌约呢。”
她抬起头一看，竟是方才赛场上的那位栖家小公子。
他的下巴依旧微微昂着，眯着一双凤眸斜着眼睛看着他们，目光中分明露出一点得意来。
“这位公子，请您慎言，”杜微把手上的水壶放下，“抵瑕蹈隙，非君子所为。”
栖凤竹愣了一下，心道，这书童可真够大胆的。
她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冷冷地朝他望过来，栖凤竹本来以为她要生气了，谁知，下一瞬她就展颜一笑：“不过公子您相貌堂堂、仪态翩翩，一看就是个难得的君子。”
栖凤竹平日里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谁要是敢指着鼻子骂他，哪怕说的是实话，他都肯定要挥着拳头打回去。但要是人家温声软语、好声好气，他也就骑驴顺坡下了。
哪怕......这坡可能有陷阱。
栖凤竹一听，鼻子立刻伸了三尺长，一昂下巴：“那是，你这书童，一看就是个有前途的。”
“所以您方才是说错了？”杜微又笑。
笑颜温和，像软和的面团，但里面揉着的却是芝麻馅儿。
“......呃，”栖凤竹挠挠头，尴尬笑道，“对，对，我的意思是，这么久没见，你家公子也太不注重保养身体了。”
他的目光不知道该放哪儿，干脆落到了颜泠玉身上。
只见颜泠玉的眸子垂下一半，盖住一半琥珀色的瞳仁，唇边虽挂着温和的笑，却无端露出几分苦涩。
如今面前这人和他记忆中的相去甚远，那个俊秀锋利如同一把耀眼的宝剑的人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像是大漠上随处可见的白惨惨的、握不住的沙子，被风一吹就会立马散了。
他该高兴的，毕竟再也没有人压他一头了。
当年的闷气也出了。
但栖凤竹心里却莫名酸涩起来。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