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剪短，留成男生的那种发型。”
时杳还坐在理发店的座椅上，听见爸爸这样说还撇嘴翻了个明显的白眼，想着爸爸常年不回家结果一回来就是带自己来剪头发。
小短腿一蹬一蹬的瞪着眼看着他，希望以此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特别愤怒。
“时杳乖，我们把头发剪短，等会儿爸爸带你出去玩。”
时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爸爸终于回来了，还要带她出去玩的巨大快乐所包裹着，看不出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表情，也听不出是怎样的语气。
只知道那天她很快乐。
冰淇淋很好吃，爸爸买的小男孩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还算好看，虽然她更喜欢那件暖暖的鹅黄色裙子。
记忆的闸门错开，无数场景交织着，眼前的画面慢慢渐变成了船舱里的模样，还有浪花翻滚的波涛声。
时杳愣怔着苦笑了一下，虽说距离看见和田先生才过去几天，可好像已经过去许久，许久，久到她已然分不清爸爸是否存在，还是说从始至终只有和田先生没有爸爸？
就像是稻田里无法结实的稻穗，河流灌溉了它许久，等来的却是没有果实。
布兰顿掏出口袋里刚才顺手偷来的香烟，“嚯，天之叶！我喜欢。”
时杳冷眼看着这个场景，又仿佛是忍受不住了似的转过头去看窗外渐红暗淡的天色。
“你看时杳，那个妈妈在教自己的孩子认字，我妈妈也会教我，出去后，我可以回去见妈妈了。”奥萝拉指了指站在甲板处的母女。“这里的天空真好看，比训练营里四四方方的天空好看，我以后还会看见这样的天空吗？”
———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尸体有些臭，受不住。”时杳没去看躺在那里的尸体，掩住口鼻似乎是忍不了了。
她紧皱着眉头问道：“尸体待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这么臭。”
“不知道，不过现在夏天了，尸体本来就容易腐化，臭也是正常的。”安室透趴在一侧观察着那些正在收拾尸体的警察，“他们也真的…”
是呼吸的声音。
“不知道该先把尸体保存起来吗？让她待着那里继续腐化？！”安室透忍无可忍。
“日本的有些警察是挺没用的…”时杳瞥了眼安室透，看见他没有黑脸或者发表什么看法小心的放下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我先走了，这里的味道实在有些受不了。”
时杳小心起身准备顺着刚才两人进来的入口出去，却逆着月光听见了一句莫名的话语——“你不去看一看她吗？”
看她？
时杳转过身，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说：“看那干嘛，看尸体是怎样腐化的吗？”
安室透在他说出那话时就转过了头看着她，眼看她表情正常，脸上还露出了适当的疑惑，又转过头继续观察着警察办案了。
“难不成你有那种兴趣？所以才叫我也跟着留下来看？”时杳调侃着说。
安室透：“没什么，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走吧。”
时杳：“你不是侦探吗，不现在出去跟着解决一下案件？”
“侦探又不是万能的，侦探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去做的。”
安室透等着几秒都没有等来回应，有些疑惑着望向自己背后的人，只见她看着自己。
是那种伤感的浅薄笑意。
洁白如练的月色照亮轮船的外甲，里里外外透露出无限被包裹住的灰白暗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