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身边,漆黑的眼珠颤抖地看着我们,小脸也煞白。 炕上的男人头顶冲着我们,整个人在炕上一抽一抽地抖动,像是被人捆住,无法挣开。 姥姥走上前看了那男人一眼,照着他脸上就狠狠地抽了两大巴掌,顿时就起了血印子。 可那男人丝毫未动,眼睛紧闭,咬着牙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躲避,脸憋得通红,看起来十分痛苦。 只是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爸这样几天了?”姥姥脸色有些难看。 “不知道……我妈下葬之后就这样了。” 我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 这张如厉鬼般骇人的脸自打沉河后就时不时出现在我的梦里。 沟壑丛生的脸上一条暗紫色虬结从额头贯穿到嘴角,张牙舞爪显得格外骇人。 即使他紧闭双眼,我也记得那双眼珠子,又大又圆往外凸,神情狠绝,那一巴掌现在想起来都疼。 本能地捂住脸,身上控制不住地颤抖,南坪河的水又在眼前流过,我快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姥姥蹙着眉,关切地问我。 “他……他”我惨白着脸,结结巴巴回她,“他是沉河那晚的人。” “孙三这个鳖犊子”姥姥铁青着脸,朝一旁地上啐了一口。“这还救什么,等他自己死。” 姥姥恨得牙根痒痒,拽着我就要走。 小孩立马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求她救救爸爸。 我实在于心不忍,跟着求她不要生气。 姥姥这才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香炉,黄铜块雕的莲花,栩栩如生。 她又拿了一根深褐色的香插了进去,打开火折,将其点燃,把它放在火炕上。 这个香是安魂香,是稳固魂魄用的,书上写了密密麻麻好几页注释,我都没记住,仅记住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