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甚至朝她吐口水,发泄怨气:“还以为他要领鸡腿,早知这样我就把你告了!”
她又收集到一条信息——
在教官规定的期限内可以相互举报,针对特定的事件。
还有——
新人是大家默认的加餐。
一根指头换一个鸡腿。
那么,举报成功有奖励,举报失败呢?
顺从只能苟一时,再长大些又是另一个地狱。
渴望离开的心再次狂跳,青絮坚定自己的信念,必须逃离!啾啾还在等她!就算死也要死在外面!
当她决定尽快逃走,一张惨白漂亮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心中,如果那个奇怪的男孩子肯帮助她,说不定能办成呢,他细皮嫩肉,站姿、走姿都跟她们不同,像是有教养家庭生的孩子,他不会甘心留在集中营。
青絮琢磨要怎么和他搭上话,万一他反过来举报自己就惨了。爸爸说过,交朋友要用真心换真心,要不去和他交朋友,再邀请他一起逃跑。
他就像一道黑色暗影,潜行在迷雾之中,有着可怕的目光,如同生长在原始丛林的某种植物,不小心接触皮肤,毒液就会迅速渗透,流淌过的地方一片黏腻,刺辣辣地疼。
脑子锈逗才上赶着和他交朋友,青絮这样评价自己,脚下动作愈发加快,跟在那个男孩身后钻进宿舍。
黑暗里还隐约有一丝哽咽,躺在木板上有谁在低泣,许是想起了模糊存在的亲人,她平仰着睁眼,头顶那块臭哄哄的板子离她不到十寸。
青絮不想睡着太快,尽管沉重的海洋压在眼皮,海风逐起一波波困意,她就在那男孩身侧,在逼仄的地窖里没有秘密,她只能混个眼熟,说话是不要想了。
腰部有点痒,她曲手挠了挠,顺势翻过身面对他,不成想对上一双幽黑的瞳子,心脏都要猝然骤停,说惊得魂飞魄散也不为过了。
就着还未关实的窖板,月光铺洒土墙,小男孩竟然也侧身对着她,表情阴阴沉沉,面部的阴影半覆,好似索命恶鬼,望见她受到惊吓的模样眼睛更是不眨,直瞪瞪充满恶意。
这哪里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青絮大脑受惊后一度死机,不自觉逃避和他对视,双目紧闭,颤着眼皮稀里糊涂睡着了。
那天起,她开始做他背后的小跟班,这个男孩性子喜怒无常,心情不好时有强大的破坏性,他大骂别的孩子,用最恶毒的语言刺伤他们,刻意激怒他们,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他攻击别人的武器,发起疯来一群孩子围攻都不落下风。
心情好时也可怕,他享受这个控制精神的地方,他会去跟教官唠嗑,传言教官夸他有做领袖的潜质,青絮不敢偷听他们对话,也不确定真实性,如果这还不够可怕的话,他得到了一把匕首,是教官默许的。
但他不用来威胁恨他的孩子,那把匕首从手腕内侧割出长长一条血蛇,他面无表情,直至刀口纵横交织,他方才开怀地笑出声来。
青絮没有被吓跑,他不理会她,但刻意做出一大堆事想要吓唬她,现在升级到自残。
她会觉得幼稚,但实际上,在这一幕发生时,心里更多的情绪是不忍,身体的举动比内心诚实,拥挤的木板上两道身影你争我夺,她抢他的手,他用野兽般的凶恶眼神瞪她。
“你放手!”
他第一次跟青絮说话,尾音奶奶的,自以为凶神恶煞。
“我不放!”
僵持到火气直冒,两人转为扭打,她自小不懂打架,没一会就被男孩压制胳膊摁在身下。
舍友肯定醒着,每个人都躺在床位不吭不响,黑暗掩盖青絮脸上的臊红,忽地无师自通,脚后跟反折用力踢他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