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晒干净的一套官服悬于架上,吟岚执了铜斗仔细熨烫着。
沁兰院中送来了新缝制的束胸,顾宁熙在屏风后换了,又套上素白的里衣。
今日午间去东宫赴宴,她不必到工部点卯,是以晨起的光景尚算悠闲。
孟夫人在旁瞧着女儿束发,又打量着她中衣下的那一层轮廓。熙儿的束胸一直是她亲手缝制的,料子必得柔软舒适,针脚和线头也得仔细。
屋中无人,孟夫人不厌其烦地再叮嘱几句:“你在家时,能少束胸便少束些时候。还有早春和冬日里,衣衫既穿得厚,便可束得松些,反正外人也看不出端倪。”
孟夫人心疼女儿,那处一直束着,冬日里还好,夏日里便更闷热。
而且…… 或多或少总有些影响。
毕竟顾家二郎君的身份不能维持一辈子,孟夫人总觉得女儿太清瘦不好。她悄悄叹口气,只能想办法多在饮食上补一补。她知道几个食方,对女儿家滋补养气再适合不过。
顾宁熙套上官服,六品文官的服制为绿色,配银腰带。
她对着铜镜扶正官帽,孟夫人来来回回打量,觉得自己的女儿模样生得就是好。
顾宁熙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母亲惯爱自卖自夸。”
孟夫人被她逗乐,母亲看女儿当然怎么样都是顺眼的。
马车已经备好,孟夫人道:“午时太子殿下设宴,你早些去帮衬,也好给殿下多留几分印象。”
这两年女儿在朝中,也多承蒙太子殿下照顾。
“孩儿知道了。”顾宁熙嘴上答应着,原本还想在家中将剩下的两幅画作绘完,以折卖攒些银钱。奈何母亲发话,她只好慢悠悠佩了腰牌,在母亲的催促声中出了府门。
……
东宫的宴厅已布置妥当,顾宁熙到得早,现下去厅中枯坐也是无趣。她向太子殿下请过安后,便在花苑寻了处宝地坐着。
她端了一盏茶,陆陆续续等来了几位东宫的同僚。顾宁熙与他们见过礼,彼此寒暄几句。
原本东宫能臣不少,明争暗斗从不停歇,都想着在储君面前出头。自从昭王还朝后,东宫内的这股暗流倒是收敛不少,有了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
毕竟倘若太子殿下不能顺利登基,他们再如何相争也是枉然,此情此景还是得一致对外。
顾宁熙甚少参与这些纷争,勉强在东宫混了几分好人缘。
她听着近来朝中的消息,昭王帐下的功臣都先后得了朝廷官职。听闻昭王还欲向陛下奏禀,在王府中设文学馆。
许多话都说得点到即止,仍需仔细揣摩。宾客渐多,便有一位同僚提议道:“天色已然不早,不如大家一同去前边等着?”
无人有异议,顾宁熙借口赏景,稍稍多留了一会儿。
湖面泛起涟漪,她看着水中鱼儿自在嬉戏,一个人也怡然自得。
估摸着开宴时辰将近,她方起身。
众臣都候于阶前,太子府詹事恭谨引了昭王殿下到宴厅。太子殿下位尊,又是兄长,当然无需亲自出迎。
顾宁熙随在东宫同僚身后行礼,刻意隐了一半身形。甚至在昭王踏入殿中、群臣退去两旁时,她又往后多退了半步。
等到太子与昭王殿下分了主宾落座,顾宁熙与其他官员方才入席。
席上的座次安排大有讲究,负责此项的官员反复拟了三次,方得詹事大人首肯。
昭王府此番来赴宴的几位官员,与东宫的人坐得并不泾渭分明。
须知他们都是大晋官员,皆为未来天子的臣属。
顾宁熙安静坐于自己的位上,赴宴的宾客不多,一举一动更要留心。武安侯谢谦位置靠前,她眼下对他知之甚少。
得了太子殿下命令,东宫的总管击了击掌,示意开宴。
丝竹雅乐声中,一道道珍馐美馔流水般送至席间。今日这场宴席,端的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