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通不是吗?”
这句在后世相当出名,甚至也有许多相关论文阐述。
原断句算是古代主流说法,但正是这个断句其意却在近代充满争议,就是否愚民这点正反方打得不可开交。
而其他断句到底多是不符合先秦时期的说话方式,且后来挖出的《尊德义》就有此句详解,故而便有另一种观点,原断句无错只是因为通假字而造就文意解释不同。
不过李承乾原意并非如此。
我注六经,六经注我,李承乾不评判哪个是对是错,他只是想用这句话做诱饵。
孔颖达不动声色,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解读谈不上对,可……
“殿下缘何有这般想法?”
“不过是承乾在翻阅论语之时此句恰好被一工匠所见,工匠识字不多彼时便将此句断为这般。”
李承乾指尖指向《论语》上细致的“标点”:“虽言句读,但几乎是根据虚字判断,且多是在句末点上一点,总归不能包含全部,正文中间鲜有符号将其隔开,容易造成误读。”
“甚至有符号已是少见,市面上流通的书籍便是连句末一点都无。”
“此时若无好师教导,便很有可能产生差错以至于误解孔子之意,这是承乾在这几日一直思索的问题。”
如今有纸,不至于如同先秦时代竹简刻字不便。
“承乾知夫子乃孔子后人,往来战乱四百余年,民间儒学南北分立,夫子一直渴望重铸儒学,不知学生所言对否?”
孔颖达轻哼:“自要重拾祖上之风,臣从不隐瞒。”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要想推出一套新的断句之法?”
李承乾抬眸:“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微扬的语调,是明显的疑惑与自问自答。
“这般解读亦可说通,夫子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很有趣?”
李承乾侧首,好似个求知若渴的稚童。
孔颖达当即接口:“语气之分。”
“殿下不仅是要区分停顿更是要区分语气?”
李承乾点点《论语》:“有何不可,夫子本就是想重注五经的不是吗?陛下应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出自孔颖达之手大名鼎鼎的《五经正义》李承乾还是知道的。
“何苦说些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的大道理,一点之差便能衍生千百般意。这书是给全天下文人读的,夫子难不成愿见自家先祖言语被曲解?”
“何况若有断句标点,其作用又哪里局限于典籍呢?”
“医书亦是书。”
“若是再让百姓费劲心思去句读,叫人攻讦事无巨细的标点是浅薄愚昧还好,可百姓之命却是实实在在的。”
李承乾其实也有私心,他真的受够了这通篇不断的古代典籍。以前生啃《册府元龟》的痛苦记忆他还没忘呢。
“且儒学南北分立,何苦藏着掖着,叫更多人能轻易知晓孔子之言不是更好吗?”
“夫子纵然能得朝廷的做保,可民间言论陛下又哪里能一一管来。”
“这瞧着容易,愿意信夫子注言的人自然多了,到那时还需计较他人之言吗?”
话落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孔颖达沉默良久忽而捻须轻笑:“殿下提议着实有趣。”
说着孔颖达冲身边下人示意。他早便得到陛下消息,知晓陛下关心自家儿子,如今这屋中事他当然得赶紧告诉陛下了。
“具体停顿语气之分臣还需细细琢磨,此事臣便先上奏陛下。”
这句读标点也只有如李承乾这般的小儿才会好奇,像他们这等大儒反倒是习以为常以致将其忽略。
李承乾勾唇躬身行礼:“孔公过誉,说到底承乾今日是来认错的,承乾日后定不再犯当日旧错。”
孔颖达掸袖起身:“臣亲自送殿下出府。”
二人对视而笑。
什么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