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为子女之计长远,正是因为祜娘身子不好,你更得早做打算才是。罗家与我们顾家门当户对,我与罗侍郎私交甚好,这门亲事再是合适不过。若非如此,罗侍郎也不会应允。”
“这年岁上……是不是差得远了些?”顾老夫人迟疑开口,不说这亲事好,也不说不好。
“祜娘身子弱,怕是不好生养,也没有精力打理后宅。罗中丞儿女齐全,罗家有他的长嫂罗大夫人主持中馈,他院子里还有个掌管庶务的姨娘,府中杂事都无需祜娘费神,到时候我们给祜娘嫁妆丰厚些,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顾荃将到门外,正好听到顾勤这一番话。
身为一家之主,且已是朝中四品官员,顾勤的学识和能力毋庸置疑。但人无完人,他在人情世故与内宅之事上简直让人无力吐糟,从他当年与方姨娘的事情上便可见一斑。
他说的罗中丞是罗侍郎的弟弟,不仅儿女好几个,且最大的儿子同顾荃差不多大。这么一个足可当自己父亲的男人,院子里还有个掌管庶务的姨娘,若不是糊涂蛋,谁会以为这是一门好亲事?
更甚的是,他竟然还能说出到时候嫁妆丰厚些,旁人才挑不出错来的混账话。
如果不是碍于礼法,顾荃真想痛骂他一顿。
长辈们在里面议事,若非相请小辈们不得入内。外面除了她,还有此前就在的顾荛。
顾荛照旧是往日清高傲气的模样,看到她后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恭喜四妹妹。”
她没有回应,望向院子里的那株海棠。
经过一冬的蛰伏,原本状若枯死的枝头上已经缀满花枝,只待几场春风化雨,便能尽情绽放妍丽的花朵。
万物复苏的季节,一切都应是生机勃勃向上而展,哪怕是险些没能熬过寒冬霜雪的花草,也都艰难地冒出头来。
而今她已有生机,确实值得恭喜。
她不置可否,弱弱地朝里面唤了一句,“祖母。”
顾老夫人听到动静,忙让她进屋。
顾荛早在她之前站在门外,屋子里的人分明都已看见,却无人让其进屋。反倒是她后来者居上,再一次证明顾老夫人的偏心。
同为顾家的姑娘,又同是老太太的亲孙女,顾荛自是有些嫉妒,神色间隐有几许不快,犹豫一会儿跟在她身后。
李氏心疼女儿,紧走几步过来相扶。
顾勤先是皱了皱眉,尔后道:“我顾家书香传世,礼义立身,自来开明。事关祜娘的终身,她听一听也无妨。”
顾荃屈身行礼,恭敬乖巧,“让大伯费心了。”
顾荛假装虚托她一把,道:“四妹妹,恭喜你。”
这声恭喜与前面不一样,当着诸位长辈的面,仿佛是急着替她应下亲事一般。
她蹙拢着秀美的眉,弱水凌凌的眸中漾起层层黯然感伤,“我这身子光是活着已是不易,哪里还能拖累别人?二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从未想过嫁人。”
“祜娘,你说的是什么混话。女儿家大了,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二姐姐,你为长,按理说先定下亲事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我一个当妹妹,如何好越在你前头,没得让外人说三道四。”
顾荛似是有几分不自在,“四妹妹,我不要紧的,你身子弱,还是先紧着你来。前些日子府中闲话不少,三妹妹也颇有怨言。你应该也不希望家中不睦,我们姐妹龃龉吧?”
这话说的,好像顾荃不同意闲事,就是想搅乱家中清静,引得姐妹之间反目成仇。
人多,是非多,谁家府上都会有闲话。
至于姐妹失和,哪里是单方面的事。
李氏最是护短之人,自是不可能由着女儿被人欺负,当下变了脸,“巧娘,你四妹妹最是乖巧懂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当着大儿子的面,她不好偏着顾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