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意思极了,她极目远望见第一场龙舟比赛的队伍已经准备就绪,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也不由屏住呼吸,心情兀的紧张起来,转眉再去看辰哥儿,却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圆娘悄声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爹爹?"辰哥儿问道。
圆娘仔细瞧了一圈,还真没有!按说师父这样喜好热闹的人,应该早就来了,怎么此时还不见人影?
她四周扫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她挠了挠头道“没差啦,反正他也不能在龙舟上作诗,兴许在一旁的画舫上与人喝茶聊天呢。”
“说的也是。"辰哥儿附和道,他的声音被周围喝彩声淹没,圆娘只影影绰绰听到个音。
湖中在赛龙舟,岸上锣鼓喧天,声乐齐鸣,其中不乏一些卖艺人在要杂戏演幻术,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在沿堤叫卖,十分热闹。一盏茶的功夫,第一场龙舟赛便分出了胜负,前三甲按次序排队,雄赳赳气昂昂去官府设的台子上领彩头。
知州陈襄少不得出来祝贺勉励一番,一般这种时候苏轼作为通判都会同陈襄一同出来应酬的,而此时仍不见苏轼,这下不仅辰哥儿疑惑,陈襄也在疑惑苏轼干什么去了?
不过,苏轼一向交际广泛,被哪个诗友绊住了脚也说不定,陈襄疑惑片刻也没往心里去,送走获胜的龙舟队伍后,他回了画舫暗地里伸了个懒腰。侍立在一旁的随从取出陈家特制的划龙舟彩袍,有条不紊的为他穿上,下一场龙舟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陈襄也乐得凑个热闹。西湖岸边,知州陈家、通判苏家、推官陆家、录事参军林家、司理参军王家、府学教授李家等六家的龙舟已蓄势待发。知州陈襄在岸上活动了活动手脚,提前热了热身,这才不急不缓与诸君客套一番,而后跳上龙舟,诸君这才陆陆续续的跳上自家龙舟。第一场赛龙舟是武龙舟,第二场赛龙舟是文龙舟,文龙舟比赛不用听号角鼓声,而是要现场联句一番。
诸君把大文豪苏轼禁了,这次端的可以酣畅淋漓的发挥才华,不然苏轼在的话,他一个人能把韵都联完,然后苏家的龙舟轻轻松松的划出去,那还有什么趣味,今年这样就很好。
陈襄站在舟头勉励自家儿郎,慷慨激昂,说的人热血沸腾。陈云谏杀意腾腾的朝辰哥儿看去,辰哥儿双手拎着鼓锤,严阵以待。今年不叫苏轼在龙舟上作诗了,为了补偿苏家,今年联句所用之韵便由苏家来定。
苏迈谦让一番后,摸了摸下巴,没想到什么好的定韵法子,圆娘在船尾献策道“阿兄,左右这次是赛龙舟联句,何不数船桨定韵,有左右几排桨就定相应的韵上,岂不应景。”
大家纷纷叹道:“妙极,妙极,合该如此。”数来数去,一共八排桨,那韵便应定在八齐韵上,难就难在八齐韵少,给联句添了不少难度,不过好在苏子瞻不在,大家都是凡人,有诗有景有难度,得趣的很。
苏迈见景生情,首先开口吟道“重五竞百舸,潮儿弄浪低。"吟罢,苏家的船往前划了一桨。
陈家大郎闻言,生怕旁人抢先急忙吟道“浊浪拍柳岸,白日唱黄鸡。”陈家的船亦不甘其后往前划了一桨。
录事参军林成的龙舟毗邻着陈家,见陈苏两家的儿郎如此出色,不由也激出三分书生意气来,趁陈家大郎话音刚落,他便接道:“远风吹绿畦,金轮卧沙堤。”
推官陆广笑骂:“且不说联的工不工整,景就不应着呢,此刻正日挂中天呢,哪来的金轮卧沙堤,该罚!该罚!”
林家的舟被罚后退一步。
然而,正当陆广笑话林成时,别人见缝插针吟道“黄莺闹新树,乳燕啄春泥。"虽算不得推陈出新的佳句,却也对仗工整,亦没有出韵,却是苏家的书童砚青所作,苏家的船又往前划了一桨。
陈襄笑意吟吟的接道“华发意睽睽,落玉木梳蓖。”众人又道“没毛病,但是意境凄清,只许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