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四十四章三年
赵曝不能再让赵暄继续说下去,封锁消息一事,官家尚未得知。大臣们报上去的,是赵曝算好的日子,陈德清没细提,官家自然也注意不到这几日的差距。他知道赵暄这个人无心争储,可只要赵暄在京城一日,他便警惕一日。赵暄是聪明人,也是个体面人,应当是能听懂他的话,便眯了眯眼,语调轻微,难不成?这么多人的命,六哥儿担不起,便想叫他们枉死?”赵暄的话戛然而止。
即便陈德清再怎么弥补,也的确是因为赵暄的疏忽,将假卓一派给陈德清,随行赴往榆关治疫病。
陈德清若不是因为信他,也不会毫不疑心地任用卓一,酿成大错。陈德清领罚,他也难辞其咎。
赵暄将眸子转到官家的脸上,试图找出一丝转机,只可惜,那双厚重敏锐的眸中,没有一丝怜悯。
赵暄再看向陈德清,这人脊背笔直面向官家。是了,他这人,从不回头。
若提消息被阻一事,赵暄至少,还能再拉一个人垫背。可那太难看了。
手足兄弟,在朝堂之上撕得面目全非。
赵暄从未如此平静。他安静的跪在那,思来想去,思不出自己的错,却也思不出反驳的话。或许,是因为脉络里流淌着的相同的血。那是尊贵的象征,也是罪恶的源头。
他的血亲如豺狼伺机等待咬死猎物的脖颈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背影。失察,总不会是极刑。
他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接受了,镇定自若的抬起眸面向官家,俯身参拜。“是臣之失,不作辩解。还请,官家责罚。”官家瞧了他一眼。
说到底,这事可大可小,口头责罚几句,百姓不闹到他跟前就成。偏有人不叫他如意。
赵俨顺势出来替他求情,“官家,六哥儿也是无心之失。八哥儿犯了大错刺字流放,怎么说,六哥儿也比他事小,如何不能恕?”“你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官家勃然大怒,“八皇子倒卖茶引、伪造官府文书,一年便贪下二十八万贯钱,这钱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百姓手里抢来的。好一句无心之失,他一个无心之失害了多少人命,命还不抵钱贵么?刀不拿自己在手中,便不算杀人,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身为皇子,锦衣玉食,受万人供养,竟只喂出叫黎民受苦的狼心狗肺之徒!”
官家一拍龙椅,浑厚的嗓音震慑住所有人,朝臣跪了一片,大呼官家息怒。几位皇子更是跪在最前面俯首帖耳,不再敢言语。也亏得赵俨多嘴,不仅将赵暄送去相国寺为榆关因疫逝去的百姓供灯祈福三年,自己还喜提一月禁足,在自己宫中抄经思过。一石二鸟,赵曝面上瞧不出神色,眸中的欣喜却骗不了人。大
雪落在陆明的掌心,他不由得攥紧,却像无数细碎的瓷片扎进他的皮肉。待他的温度渐渐融化掌心心的雪,便又化作一串串来不及鸣咽就死去的溪流,流浪在他的经脉里。
陆明潜心习武,三年来一日都不曾耽搁,直到,卓一开始治疗他的眼疾。一碗碗苦涩的汤药在唇齿间蔓延,那药效极快,却又极痛,像有人将他捶打了千百遍,把他的骨头捶碎又捏起,骨渣嵌进肉里,渗出鲜血,如此反复。这毒已经在他体内根深蒂固,渗进他的一寸皮肉,所以卓一要先清他血中污秽,再喂他青冥叶以病除。
陆明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身上沁出,打湿了他的里衣,黏腻地贴在身上。
他痛苦的从喉口泄出一些哀嚎,手指蜷缩,苍白的肌肤透着几分薄红。热,好热,他有些神志不清,只得本能地抓着就近的东西。程知遇将手递了过去,他的指甲嵌进她的肉里,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指甲,程知遇却没有躲,用余下的那一只手轻柔地为他拨开眼前湿润的发丝。“疼。"陆明颤抖着发出一声嘤咛,小口小口地呼吸,流着泪去蹭她的手。蹭了一脸血。
程知遇沾湿帕子替他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