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柳善因直起身呆呆望着帐外,“啊?走了呀,那咱们现在要干嘛?”
凤南见势接过了话茬,“请到这边落座吧,夫人早早就给二位安排了临水的好位置。”
赵留行没理凤南,而是冲着柳善因应了适才她在车里那喋喋不休的问话,“你还想作甚?老老实实去坐着等开饭,今天中午不去侯府吃,就在这儿野炊。”柳善因一听野炊,瞬间喜上眉梢,“野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呢!”临近中午还有些时候,柳善因便已跟着赵留行坐在了安排好的位置上。彼之两人并肩跪坐,无言看着侯府众人之间有来有往聊得火热。每个人的桌案边,似乎都或站或立着相亲的人,独独赵留行和柳善因桌前冷落,与他们格格不入着。
柳善因回头瞧,身边人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漠然跪着,脸上瞧不出丝毫变化。
他竞这么不在乎吗?真是强大。
身边人不说话,柳善因无奈回眸想要试着融入他们。可她才刚跟邻桌抱着孩子的妇人招招手,就被人无视着起身离开。柳善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就此受挫,不免失落落地垂头,瞧她带着极其幽怨地声音同身边人说:“夫君以前也参加他们的宴会吗?他们从前就这样不理人吗?”
“没有,不知。“赵留行语气淡淡。
可他却撒了谎。
柳善因撇撇嘴,“又不知,夫君到底知道什么?”赵留行在她的问题中垂眸,把心绪丢在了纷乱的人群里。他是真的不知吗?
赵留行什么都知晓,他知晓这些人还跟从前一样,知晓这个“家"亦是如此。那是秦宿荷跟赵无征和离的第五年,八岁的赵留行也是跟那天一样受了凤南的登门邀请,说要到这样好的暮春去过一过上巳。他本满心欢喜地来,那明明是母亲的第一次邀约,可他却在见到母亲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后,选择独自离开。
小小的少年从城郊走到城北,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等侯府的人察觉到三郎君不在的时候,赵留行已在钟楼下的雨帘里瞧见二姑撑伞行来的身影。
于是乎从那天开始,赵留行就不再收下她送来的任何东西。可他这么做是因为恨吗?
赵留行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觉母亲的日子过得一日胜过一日,有他没他都是一样,便没有必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他希望让她能安安稳稳的把日子过下去。省得瞧见他就会想起过去,徒增烦恼。反正自己……
在哪都无关紧要。
以至于当赵留行在历经这些事后去了北庭,才会在上阵杀敌时连命都不要,在金刀掠喉时连眼都不眨。
今朝若不是带着目的而来,赵留行是断断不会再次应下秦宿荷的第二次邀请。他深知今天这场筵席散了,眼前这些东西就与他无关了,又何必在意呢?总该会失去的。
再者说,这回他又不是一个人来的,情况不可能比那年更差。他不是还有……
想至此处,赵留行不自觉回了头,却刚刚好对上柳善因的目光。他看着身旁那坐不住的女郎,此刻已撑扶在饭桌上凝眸远望,原她不是在看他。“你看什么呢?”
赵留行顺着柳善因的目光找寻,只有清澈的湖泊与对岸的光景。柳善因晃晃脑袋,“这儿实在太闷了,咱们到水边去吧。”赵留行蹙眉惑然,“去水边干嘛?”
去水边干嘛?
他就多余问,柳善因在说罢那个提议之后没等他反应,提起裙子就沿着草地向水边跑去。赵留行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只得识相带着小家伙跟了上去。杨柳弯弯落,燕子在风里穿梭,临水之后点出涟漪。暮春时节,草长莺飞,便是最好的人间。
柳善因站在岸边深深吸气,青草沾染着泥土的芬芳进入鼻腔,让她莫名怀念起兰花村的土地。
她忽而张口:“现在正是春耕的好时候啊,别瞧你们王城的人上巳会出门游玩,我们也会到村子附近的小河边踏春,祓褀呢。”“祓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