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若有泪意,手指微微颤抖,魏渊垂下眼帘,仿佛有些动容而不敢直视,云归妄以为她为之所动,正要泳一把火,却听见魏渊沉下声音:
“云卿,你僭越了。”
一句话被院里的北风还冷,比起院里的寒梅,云归妄更像被霜打过,嘴唇翕动着,可是看出魏渊铁了心不愿商量,心下一片无奈。他不是苦苦纠缠的人,情知多说无用,便告过罪,心事重重、失魂落魄地去了,路上遇见满月也不曾招呼。
“殿下。“趁为魏渊添茶的当口,满月问:“云郎君惹您生气了吗?”“满月儿想到哪里去了。"魏渊恍若失笑,摇摇头:“他所求不过是加官进爵,可是逆臣之血脉,又曾与那羽族叛逆过从甚密,孤哪里还敢重用他?”她啜了口热茶,接着说:“长公主府庙小,该寻个时机告诉靖伯,遣这尊大佛出去吧。”
满月其实不信,云郎君那情态,活脱脱像传奇话本里惨遭抛弃的下堂妇,所求不过是加官进爵吗?也不见得,兴许是垂涎公主美貌?满月同云归妄并无私交,也犯不着为他说些什么,见魏渊抬手揉了揉脖子,便凑上去为魏渊轻锤着,又看见她裹得严实的右臂,叹息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当真是受苦了,不过上次裘奉御来看过,说断折其实不算严重,恢复得也好,可见殿下是有福之人。”
“这同有福有什么干系?"魏渊笑她。
满月嘴甜得像抹了蜜:“满京城里问问,谁人不知殿下福泽深厚?”孤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吗?魏渊想起她答云归妄的话。他骗走她一声“兄长”,而她怒急攻心挥了他一鞭,也算扯平了。虽然有灵巧可爱的满月在一旁,多少能宽慰一些,但心中还是沉闷地痛,是真是假,她愚笨,分不清,这一日的兄妹情意就这样丢弃了,可这兄妹情意也就只能这样丢弃了。
她容不得此情是假,她受不住此情是假,不如舍离。手臂,是啊,手臂,那云归妄甚是可恶,还纵容同党折断她一条手臂一一不,不对!思及此,魏渊眼神突然一凛,左手蓦地捏紧茶盏。云归妄……年前他就曾在崖下会过同党,这次群贤茶楼落网,他真的是第一次见黄员外吗?他真的是第一次见羽族之人吗?他真的是……刚刚知道自己所谓的羽族血脉吗?
又一场雪落下,谁也没有料到,皇城血影案会突然以这种方式告破。大理寺丞张昭某日突然找到崔檀,提交了一卷证词,这卷证词乃是四人互证,一份是冬福儿的同乡长辈之证,说明冬福儿形貌特征;一份是掖庭宫人之证,说明内宫之中,曾经有过另一位叫做冬福儿的内仆,于前年染病去世,不过身份卑微,无人在意;一份是那老宫娥一-冬福儿义母的故交之证,说明这位老宫娥的义子原本应当有三位;而最后一份,则是掖庭记载的,永德元年没入宫中的罪奴,其中一位的形貌特征,赫然与那同乡长辈口中的“冬福儿”一般无二!四份证词各有证人签字画押,四人天南海北,绝无串供可能。而顺着那罪奴的身份查下去,此人官名缑俊生,当年因一旧案获罪,入宫之后,其自名……冬福儿。
崔檀阅过,大惊,连夜入宫上奏,永德帝亦万分重视,顺着这线索一路追查下去,不出一旬,便破获此案。
破案的机缘也巧,乃是一小宫娥在朝会时闯含元殿撞剑而死,金吾卫从其怀中搜出一封绝命书,绝命书中将来龙去脉写得一清二楚。且说这缑俊生当年获罪没入掖庭为奴,一心仍想着为当年旧案逆臣复仇,而宫中侍者当年有许多受过逆臣恩惠,亦不思天恩,筹谋反计,而永德帝身边护卫森严,下等奴仆完全不得近身,最终这些逆仆便将目标锁定在可怜的青雀身上他们很早便开始筹谋,最初缑俊生更改其名,为的还是刺驾,他着意与真正的冬福儿打好关系,二人拜认了同一位义母,同一位义兄,且每每孝敬义母义兄,缑俊生总是抢着前去,加之真正的冬福儿性格腼腆,不爱多言,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