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妙言站起来，正色说道，“我乃君主亲封赫凉督察，‘设官分职，以为民极。①’尔如今不顾民生，吾为民免去一个区区七品县令，是为顺应君意！”
旁边的几个官吏默默低下头，都没吭声。
中午吃完饭，季妙言就和何斌一道回璃茉了。回程不用那么赶，何斌还带着季妙言到黎、泊维两个途经镇坐了坐，路上季妙言想起顾图在赫凉志上看到的季凌云，也就问起何斌，何斌是两代老臣了，摸摸胡须，“下官还真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来过赫凉。”
何斌回忆说，季凌云自称是旧州护军军长，当时赫凉还是北周辖制，季凌云独自到赫凉，拿着一幅旧州军防图来面见时任赫凉刺史的落么葛，意图让落么葛举荐其到北周去，好像落么葛私下还收了季凌云一大笔钱财，于是落么葛真的就把季凌云举荐给了北周皇室。后来，具体后来是怎么发展的，就不得而知了…
季妙言整个心都要被撕碎般难受，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路上没有再提起过。
回到璃茉，阴雨绵绵，季妙言心情糟透了，到了院子，青禾正在绣女红，见着季妙言，“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这么些天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没听得季妙言的回应，再一看，季妙言脸颊上全是细密的汗，碎发黏在两鬓，整个人失魂落魄，只眼睛直直盯着自己。
青禾急了，“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谁欺负您了么？”
季妙言摇摇头，“没事，没事。”
青禾没了主意，看看季妙言穿着的还是出去那天穿的衣袍，“那，要不我去给您烧些水，好好洗个澡，换身衣裳，休息一会儿？”
季妙言点点头，就是青禾不说，她也得好好洗洗了，整个人汗涔涔，难受得紧。
青禾把季妙言脱在一边的油衣、笠帽收起来，就去烧水去了。
季妙言在浴桶里，仔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查到的关于哥哥的事情。‘凌云’是哥哥的小字。
因着先起的‘凌云’，到了季妙言，就给起了‘灵雨’。所以季妙言相信这个季凌云应该就是自己的哥哥，并且直觉告诉自己，季和风之所以特意用自己的小字起名，就是为了有一天自己来查证的时候认出来。
可季妙言万万没想到何斌司长口中讲出的，自己哥哥为了与北周皇室搭上关系，送给赫凉刺史钱财不说，还附上军防图，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啊。
季妙言第二日穿上青禾给她制的新衣袍，轻便透气，凉爽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
雨水没有再下，只是天还是阴沉沉的，季妙言到了文书司，见到顾图，顾图已经将赫凉志里涉及到季凌云这个名字的段落标注出来，其实也就短短几段罢了。
季妙言翻阅之后，内容其实与何斌司长说得无二，直到落么葛将季凌云引荐给北周皇室后，后续就没有相关记录了。
季妙言猜想，如果想要知道后续，看来得查阅北周志才行。问了顾图，顾图一开始说应该是没有留存，收复赫凉的时候，很多忠心耿耿的北周官员都将文书古卷等烧的烧、带走的带走，后来想想，说是可能文千阁还会藏有一些。
那么，得等周戬回来再说了。
一直到六月二十五，周戬才从沙河县回来。季妙言拖着顾图一起去军场找他，周戬像是已经知道季妙言意图似的，直接就将文千阁的钥匙递给季妙言，说是自己要到知交县一趟，这期间，钥匙就由季妙言保管。
这一举动更是加深了顾图对周戬的猜想，不得了不得了，这两人关系非比寻常，若是一般人，周戬怎么可能将钥匙交出来。
于是季妙言几乎每日无事就往文千阁跑，军场的哨兵见怪不怪，季妙言骑着‘小枣’奔出跑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