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但上弦月出来了,虽不是很亮,照得四周的景色模糊可见。他们由一斜坡向下,众人下了马,把缰绳系在矮树上。一个人上来,拎起尹润就往地上扔,忽然见尹润发髻披散开来,像一道黑色的帘子一样,又轻轻地把尹润放靠在树旁。
这一路颠簸,忽然着了地,感觉全身有了倚靠,尹润的脑子开始清晰起来。她向山野望望,黑乎乎的,骑马人很多,至少有两百人。
远处又传来脚步声,那个曹忠示意大家静听,有一人说:“是自己人?”曹忠吸了吸鼻子,好一会儿,说:“不是。隐蔽。”曹忠发声令,骑马者又牵了马,向一凹处走去。又有一人走来说:“此三人怎么办?”曹忠作了一个手势。
尹润就感到脑后冷冷的,她想:难道我今晚就死在这里。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面对拿剑走近她的人,她的心里毫无恐惧,她已死过好几会了,都没死成,这一回是真要死吗?她的心中有疑惑,那个走近的人看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吃了一惊,问:“你不怕死吗?”尹润淡然说:“我已死过好几回了,今天真的要死吗?死了也正常,多少人都死了,活着才可怕。”众人听了尹润的话,都愣住了,有一人说:“曹义,带了她走。”这时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曹义推着尹润,也向那凹陷处走去。也不知走了多远,曹义忽然拎起尹润的后衣,悬空往下一跳,着了地,又往前走。
只觉路越走越窄,前面越来越暗,抬头已望不见星光,好像在地底下行走。身旁没了树木,好像旁边有一堵墙。走了好长一会儿,七拐八弯的,众人都停了下来。尹润感觉有一股浊气向她袭来,她打了一个喷嚏。只听曹忠说:“停了休息,且听听上面的动静。”
在黑暗中,尹润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周围是墙壁,她在一地室里,潜意识告诉她,她陷入了盗墓贼的手里。传说中的盗墓和墓穴今天就变成了现实,她感到全身都湿湿的,每个毛孔都蓄满了水,但她不害怕,这两年在偃师和巩县来往的小股部队人马都有在墓穴中进出,她家庄院哪天不接待这样的人,现在身处墓穴中,她倒感到一点新奇,如果不为家人担心,她觉得在这里也很安全。
就在她想着心事时,有一人进来说:“外面打了一夜,死了很多,不是自己人。”
尹润一惊,想:阿旦阿义不知如何?
只听曹忠说:“收网!”大家又都往外走。
众人好像忘了尹润。
尹润大叫起来:“带我出去,带我出去!”
有一人折回来,扯住尹润的手臂就走。尹润感到手脚发麻,踉踉跄跄地跟着,也不知转了几个弯,突然大亮起来,亮光刺得尹润睁不开眼睛。原来天已大亮,墓道潮湿,有些地方积了水,地上放了很多东西,一捆一捆地堆着,还有人往里搬东西,众人踩着那些东西往上爬。
终于到了昨晚的那片山坡,曹忠在指挥人马往马上装东西。又来了很多人,山野里到处是人,地上还躺着一些人,有的死了,有的还没死透,有□□的,有喘气的,还有许多物件,锄头,布袋,箩筐,铁杵,木匣子等等。众人都在忙碌,尹润到处找阿旦阿义。她用脚在地上翻那些死伤的人,都没有,刚开始绝望极了,慢慢地又庆幸起来,找不到就还有活着的可能,只要活着就好。
山野里又开始骚动起来,山下来了几骑,众人围着一骑,抱拳施礼叫:“主公!”神态极其恭敬。
那人正背对着尹润对众人说:“上马,撤退!”只见他长鞭一甩,拍马下山坡。尹润大叫:“放了我,我是本地人,是良民,不是奸细。”那人听闻声音,调转马头,向尹润走来,尹润见他满脸胡頾,浓眉细眼,好像在那里见过,慌乱中哪里记得起来,只求能放了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