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小厮正要行礼,被冯侨香抬手打断,窦芹使了个颜色,让那小厮上别处去。
灯影幢幢,二人站在门外静听。
“父亲,君侯府请了媒人来,要求娶二妹,后来又改口说是我,是真的吗?”
“不错。”
“为何会改口?”
“此事我也正要问你,你可是做了什么?”
阮茵愣了:“父亲也认为,是我坏了二妹的亲事?”
阮尚谦手扶桌案,看着堂下站着的人,沉默不语。
今日椿樘巷的李媒婆来府里说亲,家里有两个姑娘过了及笄之年,有媒人登门很正常,原以为至多不过是城中哪个富户公子,谁知对方竟是小君侯!
李媒婆将阮春蕊一顿好夸,说侯夫人的意思是先取了八字找人去合,若无不妥,想尽快将亲事定下。
那可是掌管一郡军武、统领十万将兵的君侯府啊,云端上的贵人,哪是他们这等商贾之流敢去肖想的!侯府既然有意结亲,他们还能有何不妥?自然双手将嫡女的生辰帖奉上。
谁知不过半晌功夫,李媒婆又慌里慌张地来了,说先前闹了误会,侯夫人看中的是大姑娘……这嫡女配小君侯已然是大大的高攀了,如今换成了庶女,阮尚谦不能不惊讶。
好在都是自家女儿,哪个嫁入侯府,于他来说没太大分别,但阮春蕊却被这个消息震懵了,媒人才走出府门,便闹了起来。
吵吵嚷嚷间,不知怎的又听家仆说,有人看见小君侯牵马在城里逛,那马上坐着一个女子,像是府里大姑娘。
结合今日求亲之事,阮尚谦不由心中犯疑。
眼前这个女儿与小君侯私下有牵扯,只怕是真的,一想至此,与侯府结亲的喜气也沉了些。
阮尚谦冷着脸不说话,阮茵不禁心寒,半晌,抿唇笑了一下。
“父亲,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无意、也从未阻挠二妹与小君侯的亲事。相反,女儿也希望嫁入侯府的是二妹。所以,如果侯府要求娶我,请父亲拒掉这桩亲,我不会嫁给小君侯。”
阮尚谦错愕地瞪大眼:“你说什么?你要拒亲?”
“对,我要拒亲。”
“荒唐!”阮尚谦登时拍桌子大怒,“侯府求亲,这是天大的体面,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然想推拒,你正常不正常?!”
“父亲莫恼,请听女儿一言。女儿自知粗鄙,不堪与小君侯相配。再说侯府那等高门,往来的都是官家贵眷,即便女儿嫁过去,也没本事立起来,届时惹得咱们府上被人笑话,岂非要悔不当初?”
“侯府已然看中了你,便没什么相配不相配的。高门大户怕什么,你做生意这些年,多少人情往来要照顾,不是也做得很好?只要你肯学,侯府少夫人也没有多难当!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阮茵蹙眉,快速想着应对的话,还未想好,阮尚谦便又道:“此事我说了算,你不必多言。”
不得已,阮茵只好说出了心里话:“女儿只想嫁给心仪之人,求父亲……”
“住口!”阮尚谦抓起茶杯狠狠墩在桌上,发出很大声响,惊得阮茵抖了一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闺阁女子,张口闭口‘心仪之人’,知不知羞?!你与小君侯私下里来往,我就不斥了,日后注意分寸!跟在你娘身边,要学点好的,别净学些有辱门风的坏习性!”
阮茵愕然抬首,眼中一片冰凉。
原来……这十几年来,他竟是这样看待阿娘的。
分明是他薄情,如今却成了阿娘……有辱门风。
阮茵紧紧攥着拳头,身体绷得直发抖,咬了咬牙,勉强压抑着心中怒火,直视阮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