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弄得红.肿的唇,泛红的眼尾,活似一朵被人蹂.躏过的娇花,她难堪得捂住脸颊,心中只剩一腔没处发泄的恼怒。
“哭什么。”
司让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修长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一寸寸扳开,镜面映照出二人亲昵相贴的脸庞。
“你十六岁的时候,在扬州陆府的假山后,背着老太太,与我痴缠不分,都忘了吗?”
“如今我不过是碰你一下,至于反应这么大?”
啪嗒一下。
薄野欢欢盈在眼眶不断打转的泪珠子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十六岁,皇帝伯伯走后的第一年,她回扬州外祖家探亲。
那是自他们相识许下心意后的第一次分别。
少女情窦初开,分离一年后忽然在扬州看到心上人出现,可想而知有多欢喜,扑到他怀里便是一声娇娇弱弱的“让哥哥”。
彼时司让二十有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没忍住,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察觉冒犯,立刻抽身,致歉的话语未出口,她呜呜两声靠了过来。
两情相悦大抵都是如此真挚热烈。
陆老太太找过来,一路“阿欢,阿欢”的叫。
少女心跳如雷,吓得不知所措地闷在司让怀里。
司让轻轻安抚着她,而后出去不知跟老太太说了什么,青年容貌出众,言行温润谦逊,哄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可那如梦一般美好的回忆,早就过去了。
也正因此,如今的司让才显得格外霸道无理,心机卑劣,他甚至故意拿那些单纯美好来羞辱她。
滔天权势改了他的初心,朝堂那些阴暗手段也悉数用在了她身上。
薄野欢欢用力蹭去眼泪,别开脸道:“现在跟从前能一样吗?你,你就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在外头那样……我这脸往哪放!”
“行。”司让意味不明地道了这么一声。
薄野欢欢还没弄清楚这个“行”是什么意思。
外边,厨房来了人,说晚膳做好了。
司让命她们摆到合欢院来。
不过实在太多,光是糕点就好几样,莫说那些腌的鸡鸭鱼肉,一桌摆不下,掌勺的婆子唯恐受罚,忙叫人抬来一张长桌,延伸出去。
婢女们挨个呈上膳食,久久不停。
足见薄野欢欢准备这些有多细致用心。
司让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夜把薄野山山丢去天边的心都有了。
薄野欢欢收拾好心情随后一步出来,便是瞧见他那张阴鸷可怕的脸庞,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
忙活一下午,不能就这么糟蹋了。她拿了筷子,自己吃,只是抬手去夹菜时,不经意瞥到袖子上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暗红血痕,愣住了。
司让坐在对面,嘴角的淤青未散,捏了块桃花饼放进嘴里,他身上穿的仍是一件玄色阔袖莽纹朝服,左手丝毫看不出异样,可昨夜刚包扎好的伤口必是在方才争执时裂开了。
薄野欢欢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放下筷子,叫满月去拿药箱来。
司让冷哼道:“难为你还记得。”说着极为理所应当地伸出左手,右手继续捏了块绿豆糕吃。
薄野欢欢没话说,默默给他卷上衣袖,拆开被血濡湿的布条,只见伤口狰狞,比昨晚还可怕两分。她动作也不禁有些发抖。
——有点后悔。
既然给山山准备东西送去,就算做做样子,也要给他备一份,再吹嘘一番有多用心。
违抗了他小半辈子,忤逆了他小半辈子,作天作地算得一句精通,如何讨好顺从,实在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