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双眼所见证的真实,照朝不想留给任何其他人。
影山本能地露出了一点纠结的表情,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没错,跟从小逮到个有字儿的东西、哪怕是洗发香波的说明书都能安静好半天的照朝不一样,她的青梅竹马就是属于一摸书、尤其是字儿多的那种就头晕想睡觉的类型,平时看的最多的就是《月刊排球》,或者还包括一些教营养学啦、锻炼方法啦、运动装备挑选啦之类的工具书……
然而这种时候照朝才不管晕不晕困不困的,扯着稿纸往影山面前又举得近了一些,梗着脖子像只愤怒的小鸟,毫不退缩地跟男孩对视。
这场对决还是影山先败下阵来。他倒是没接稿纸,就着照朝的手勉为其难地扫了两行,然后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照朝气鼓鼓的脸小声说,“……你写的是我?”
“那你以为呢!”照朝本来都要气成一只河豚了,被影山这么盯着看,怨气马上就跑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影山这么帅、这么能吸引全场的目光、这么能让她的一双眼睛只追着他,她也不至于回去之后除了他之外完全脑子空空,想按前辈的要求写点学长主将啥的也完全无从下手,“你、你以为那天我都在看谁啊……”
现在是四月的开学季,一年之中樱花最盛的时期,也是宫城最为美丽的季节。无论走到哪里满目都是淡粉色的如云花海,和烂漫的、浪漫的、仿佛无边无际的春光。照朝跟影山肩并肩地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偏头看着青梅竹马的男孩捧着她的稿纸默默地读,注视着他或者心旷神怡或者茫然不解的表情变化,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
是因为这好歹也是和排球有关的文字吗?或者是因为和影山自己有关吗?再或者更加大言不惭一点,是因为出自她的手笔吗?照朝不知道,也没有去想,因为她觉得无所谓,因为现在这个无比专注的影山就在她的身边。
微风拂过,有零星的樱花瓣停驻在男孩乌黑的发间,又随着影山移动视线的轻微动作掉落在黑色学兰服的肩膀上,看得照朝的心好像也被这温软的薰风吹动,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为他拂去肩上的花瓣——
“‘一意专心’,还有这个‘猪突猛进’,都是什么意思?”刚刚伸出魔爪影山就冷不防地抬头了,满脸求知欲地、认认真真地问。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似的,照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发热,慌忙在男孩有点茫然不解的注视中把手背到背后,想了想又把脸凑过去。
“如果像我这样一直这么望着小飞,眼睛里只有小飞、其他不管是什么人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的话,”照朝跟影山鼻尖对鼻尖,在很近的距离凝望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凝望着那双在大片樱花的粉色映照之下仿佛接近鸢蓝色的瞳仁,身体力行地解答,“就是‘一意专心’,但如果……”她往前靠了一点,用比刚才轻得多得多的力量像贴贴似的,轻轻地撞了撞影山的额头,就在刚才她撞他的位置,“……这样,就叫做‘猪突猛进’啦。”
……好像做了一件比想象中还要大胆的事,照朝坐回正常姿势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发现影山的脸颊也染上了樱花花瓣的颜色才意识到。青梅竹马的男孩红着脸移开视线,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把稿纸折好递回给她,在照朝伸手去接的时候却又猛地往后一缩,用带点愤愤不平的语气小声说,“……他还喊你‘照朝妹妹’。”
接了个空的照朝简直莫名其妙,脑子转了半圈才反应过来“他”是谁。这个话题好像已经过去半天了吧,连学长都不叫了啊?虽然又不厚道又有点不合时宜,但心里仍然涌上一丝毫无来由的甜蜜与欣喜,照朝在心里默默地向那位从她交了这份稿件开始就各种中枪的前辈隔空合十道歉,伸在半空中的手倒也没收回去,就只是微微弯着眼睛,保持着接稿纸的状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