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早起的靖王却是打了个喷嚏。
晨间的风清清凉凉,挟着一阵一阵破碎的箫声。仔细听去,却是三长两短,不能成调。
靖王循音辨认,那箫声似是从后院正房传来,正是练习吹箫之声。他抬脚去寻,不知不觉便过了穿堂,往云嫣住的后院走去。
自从那日云嫣将靖王气得摔门而出之后,靖王再未踏足沐德堂后院半步。
靖王走进来,立在檐下听差的青笺便看到了,正要抬脚迎上来。却见靖王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出声。
青笺会意,也不去向云嫣禀报了,恭敬地上前替靖王打了帘子。
靖王进到屋里时,只见东次间内天光幽暗,云嫣正坐在案头。那大书案对着窗,窗扉尽掩,她右手边上又站着绿意,是以靖王进来时,两人都没有发现。
靖王站定,才看清那书案上一样样摆放着墓棺中取出的姜云继所用之物。
早前靖王已经命人将挖出来的物件用烧酒、白醋、碱水细细擦拭了,又放在熏笼上熏过,这才呈到云嫣面前。
绿意立在案边,细声劝着:“小姐,您一宿没睡,身子怎么吃得住?还是歇息一会儿吧!”
云嫣却是置若罔闻,仍旧枯坐案前,手里拿着那支紫竹洞箫。她的一双小手细细摩挲着竹箫每处痕迹,一一抚过。清漆剥落之处,仿佛能看见她哥哥当年用这支箫刻苦练习的样子。
云嫣叹了口气,又拿萧对着自己的小口,呜呜地吹了两声,却是难以为续。不觉悲从中来,眼里已有泪光。
靖王只觉呼吸一滞。
云嫣不知房里另有其人,向绿意哭道:“我还记得,哥哥用这管箫,吹过曲子给我听。”云嫣自顾自哭着,“他常吹的是《空山忆故人》。他还教我吹过箫,还给我做了一管小小的竹箫,就放在墙角那只朱漆的大板箱里……”
只可惜云嫣幼时无心音律,双被娘督着天天摆弄针黹。哥哥教她,她也没有好好学。哥哥给她做的那支竹箫,被她扔在东边耳房的角落里——云嫣想起了侯府的往昔,想起了母亲撒手人寰,想起哥哥猝然离去,不禁悲从中来……
绿意上前拿了绢子替她拭泪,劝道:“小姐别伤心了,仔细哭坏了眼睛。王爷已经差人去寻大少爷了,很快便会有消息……”
说音未落,绿意却是发现了身后的靖王。她吓得不轻,双眼猝然睁大,暗含惶恐,就要上来行礼。
靖王朝绿意摆了摆手。
绿意会意,心中忐忑,仍旧去劝云嫣。云嫣早就哭花了脸,泪眼朦胧的。
绿意只得小声劝:“小姐莫再哭了。等找到大少爷,大少爷定然会再告诉小姐吹箫,也会再吹给小姐听的……”
云嫣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听哥哥吹箫……”
情绪很是低落的样子。
漫说靖王没有答应要替她找人,就算答应了,人海茫茫,又远在异域,从何找起,又谈何容易?
“他吹的曲子,可是‘空山忆故人’?”突然有个声音问。
云嫣闻言一震,这才发现一个男子站在离她五步之遥。她眨掉眼泪望去,竟是靖王!
靖王就站在绿意身后不远处,眉目清俊,身姿如松。
云嫣赶紧拿小手抹了抹了脸,扭过头去,不教靖王看见她哭。
靖王却不作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玄色素面杭绸直裰,在窗缝的微亮中反着丝光,走动间一阵衣料窸窣之声。
靖王慢慢走近,取过了案头那只紫竹洞箫。
云嫣不解,眼神随着他的手,落到了靖王的脸上,好奇地盯着他。只见靖王将竹箫放在唇边试了试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