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瞭了一眼这位不知打哪来的皇叔,问:“皇叔可有解决之道?”
那皇叔被问了个噎脖儿,嚅嗫着又答不出话来。
坐在一边的赵锡兴冷笑一声。赵锡兴乃是先帝的一位远房侄儿,据说关系非常非常遥远,然而好歹是当今皇子的一位正经皇叔,得封“长安王”,是宗人府的一位宗正。
对银子的事儿,锡兴皇叔不耐烦多说,心想靖王还缺你那点银子么?
别人不知道,他赵锡兴却是清楚得很——靖王赵简,绝非等闲之辈。
近年来靖王频频在边关征战,与鞑子周旋不假,却也趁机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他这位贤侄的胆色,绝非一般人能比。
靖王在朝堂上,打眼看来,只不过是个毫无建树的王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若不是赵锡兴身在其中,恐怕也跟在坐的宗亲一样被靖王正视绳行的假象所骗,蒙在鼓里。
宗人府一帮老朽们将皇子俸禄之事议到第二日晌午,才堪堪拟了个大概——大意便是皇子们为国事辛苦奔波,劳心劳力,财势不济必影响国运大事,应全数加俸云云。
只等皇帝御批。
……
天早就黑透了,京西赵贤家的院子里掌了灯,小丫寰云笺正服侍着云嫣洗漱。
福顺进来禀道:“姑娘,殿下今日被皇上留宿在宫里了。殿下刚刚差人捎回话儿来,请姑娘放心,早些歇息。”
云嫣本来看着渐晚的天色,心里好气不气的。他说去去就回,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福顺继而又开始挤眉弄眼,窃喜道:“禀姑娘,现下呀,殿下与那柳家……呃,奴才是说,皇上赐的婚事,如今不着急了……”
云嫣半转臻首,看了福顺一眼。
此言何意?圣上下旨,难道只为了被自己的儿子当成儿戏?
正纳罕间,静训急匆匆走了进来,环顾左右,并无闲杂人等,便禀道:“姑娘,听寥妈妈说,今日看见有可疑的人在大门外走动——咱们府的护院是金陵卫,武功高强,姑娘只管放心——只是请姑娘不要出府走动,但在院中便可安全无虞……我已嘱咐府内上下,小心谨慎些。”
云嫣乍一听说门口有可疑之人,内心还有几分震荡,待听静训禀明,这才放下心来。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
第二日,靖王终于出了宗人府,刚走出巷口,迎头就见马骁跪地向他禀道:“殿下,柳阁老府上老太君猝殁,镇国公府已差人前去柳府吊唁……请您示下,咱们是否去柳府凭吊?”
昨日被絮絮叨叨的宗亲折磨了半日,夜里又凑凑合合地在宗人府内安排的住处歇息,靖王此刻有些疲惫,略一沉吟之后,仍道:“自然当去。”
马骁于是将靖王的逸骠马牵了过来,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策马向柳阁老的官邸奔去。
过了太乙桥,就见漫天漫地一片素缟。
柳府临街的院门上挂满了白色的丧幡,随风飘摇。还没到下马处,靖王便下了马,由迎过来的穿白色孝衣的柳府家眷领着,一路走到了柳府门口。只见从柳府大门起至内院大门,院门扇扇大开。孝棚、楼牌立了起来,府邸门口设了灵堂,柳阁老和他的二弟三弟以及家眷都在,人人皆披麻戴孝。
柳阁老一身素缟,已经迎到了门口,面色有几分憔悴。
“靖王殿下,老臣……”柳阁老正要行大礼,被靖王扶住了。
“阁老不必多礼。”靖王没有多说什么热络的话,只随了柳阁老往停灵处走。穿白直裰的小厮,穿素白比甲的丫鬟站了一路,皆垂头行礼,战战競競。
靖王天生面孔凌厉,剑眉斜插入鬓,薄唇微抿,不怒自威,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