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穿梭不息的伙计,竟再没露半个踪影,就连方才楼头地下的青衣小二,也似突然人间蒸发了。只有院落各处的猫儿,在雨后的太阳下理着毛皮,显出一丝惬意悠然。
云嫣压下心头古怪,扶着静训的手上了车去。
车轮辘辘,载着云嫣往吕知府的恒山别院而去。这时节已是盛夏,这条熟悉的山道,九转蜿蜒,一路葱笼。
云嫣撩开车帘,看向窗外密不透风的松林,想起自己来时卖身为奴、山穷水尽,归去时不甘不愿、前程茫茫……幸有徐妈妈,怜幼惜弱,慈悲体恤,她才得以活到今日……
想到自己本意不是来看徐妈妈,竟是拿了徐妈妈做幌子,想往雍州而去,云嫣此刻心底愧意深深。她突然出声唤静训:“拿镜子和抿子来。”
云嫣让静训替她抿了头发,又重新扑粉匀面,擦了胭脂。一会儿见了徐妈妈,一定要给妈妈看到,自己好好的。
进了山门,远远就看见一个人影撑着油纸伞,立在日影下举目四顾——听说兰草要来,徐妈妈竟亲自迎出门来。
等马车停稳,徐妈妈抬眼只见亭亭玉立的一个姑娘,一身水红的细布衫子,粉颊生春,水眸似月,出落得比六月的花儿还娇俏。
徐妈妈上前拉住云嫣的手,不觉红了眼睛,道:“兰草?怎的长得这么高了?还是瘦了!”
方才一路上,云嫣心中一幕幕尽是徐妈妈的再造之恩。如今见了人,却见徐妈妈面容清瘦,似老了好几岁,不由得眼眶一红,扑进徐妈妈怀里,哭道:“妈妈,女儿不孝!一去京城,竟有去无回!”
“你这孩子!”被她这样一抱,徐妈妈反倒笑了,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傻孩子,这话从何说起?再说了,哪有人说自己有去无回的……”
云嫣闻言直起身,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破涕为笑。
徐妈妈这才发现一个身姿敏健的姑娘跟在云嫣身后,眼含疑问。只听云嫣解释道:“这位,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名叫静儿。今日也是回大同府省亲,顺道过来了……”
静训没想到云嫣如此抬举她,赶紧上前福了福,问候道:“徐妈妈安好!”
徐妈妈不疑有它,拉着二人往院子里走,边走边道:“好孩子,你上几回托闫掌柜送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难为你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想了想又道,“还有海棠的东西,我也差人给她捎去了府上……”
云嫣吸了吸鼻子问:“海棠人呢?她现在还好么?”
徐妈妈含泪笑道:“海棠呀,真好造化!头年儿冬天便进了屋,在大少爷案前侍候。得着空儿,自己写啊画啊,她竟识得不少字儿了!因大少爷抬举,现下也成了贴身服侍的大丫寰了。”
云嫣得知海棠能够伴在她倾慕的大少爷左右,心底莫名感动,竟仿佛自己也有了奔头似的。又见徐妈妈形容憔悴,问道:“妈妈如今瘦成这样,可是累的?现下天热,府上的人还来避暑吗?”
说话间,云嫣举目四顾,只见别院四处车马冷清、岑寂无声,不似有主子来过。
“哎!”徐妈妈拉着云嫣进了房里,慢慢说道,“最近府上出了事,老爷忧心忡忡,府上小姐少爷再没了心情,姨娘们也谁都不敢来了……”
云嫣一怔,心中疑惑,隐隐不安。
徐妈妈却不再细说,拉了云嫣二人在炕头上坐,又把盛满点心果子的盘子往她们面前推,道:“喝口茶,吃果子,歇一歇罢!”
静训却不敢与云嫣同坐,侧身半倚在炕沿,却听云嫣追问道:“妈妈,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妈妈叹一口气,解释道:“今年春闱放榜的时候,咱们家大少爷落了第。本来,科考如战场,胜败乃是常事。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