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是蟒纹补子,束紫金白玉冠。他眉目修长,中庭挺拔,仪容威严。
坐在靖王旁边的六皇子见内侍们都退下了,便面带隐笑,偷偷递给靖王一张巾子,压低声音道:“四哥!一会儿吃肉,拿这个擦嘴!”
靖王见他面色古怪,看了那巾子一眼,接过来撂在一边。
往年,浸泡过咸盐的巾子通身雪白,想不到今年竟有所改进,许是加了调料,巾子有些泛黄。靖王如是猜测。
盛了胙肉的盘子好歹上齐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尚年少,看见这半生不熟的白肉便面色发苦,将肉细细切了,在事前偷偷备着的泡了盐的油皮纸上滚一滚,放进口中。
惠王和端王已经成婚,到底是矜持稳重些,时不时拿一张黄纸擦嘴,只是擦的时间稍有些长,想必是拿唇舌沾那纸上的盐精味儿。
太子左手执盘,右手拿刀,一刀一刀切而啖之。寡淡如蜡的胙肉,他吃得面不改色。
靖王却是左手持刀。
靖王虽也是稳坐着吃肉,可细细看去,便见他强自忍耐,一阵阵作呕感升起,咬肌渐紧。
……
祭礼过后,众人都散了,靖王也随着大流往天和门那边走。
靖王打小住在宫里乾西五所,从那时起就有个小跟班,便是今日的六皇子赵昶。如今长大了,这位六殿下还是追着靖王跑。
“四哥!哎,四哥!”六皇子喘道,“皇祖母不是让咱们祭礼之后过去请安吗?”
靖王脚步微顿,想了想道:“……我今日身子不适。”
六皇子就抬头看了看四哥的脸——别说,仔细一看,四哥当真是面色煞白。
靖王本来肤色白晳,是以不太容易分辨。他从袖中掏出张帕子,半掩着薄唇,强忍着压下汹涌而来的恶心之感,却怎么也压不住。
六皇子一凛,见状赶紧上去扶他,问:“怎么会这样?……四哥,这到底是怎么了?”六皇子只见过四哥沉静如水安然如山,只见过四哥横刀立马英姿飒爽,却从没见过他这样,心里有点慌了,“要不,先去我那里歇一歇吧?”
六皇子仍住在宫中的乾西五所,他的贴身内侍小栓子跟着,赶忙也上来扶靖王。
靖王摆了摆手。
方才受胙,贺公公给靖王端上来的,是一块马肉。
靖王是武将,马儿于他,是驰骋疆场的战友,亦是兄弟。要他在这种场合吃马肉,就如同教人吃亲兄弟的肉。看着眼前腥红,靖王忍不住想起与自己出生入死的逸骠马。然而在兴庆宫里的众目睽睽之下,靖王只得强逼着自己将肉送入口中,每嚼一下,充斥在五腑六脏的都是马肉的酸气和胸中奔涌的酸涩,身心双重折磨,怎不教人胃里翻江倒海?
六皇子见靖王难受却执意要出宫回府,便求道:“四哥,您还是歇一歇再走罢!您回去府上又没个女眷,谁来照顾您?”
靖王闻言看了他六弟一眼——难道在宫里就有人照顾他不成?
这宫墙之内,耳目众多,人言是非。他要真吐了出来,便是大不敬,说不定又传得满城风雨,参他个不忠不孝。
靖王看了看六弟拉着他衣袖的手,表情不辨喜怒,眉间却隐有风雷汇聚。
六皇子心知他有顾忌,讪讪收了手,转头对一旁低眉顺目的小拴子道:“我先送四哥回府去!宫中有事,你且担着!”
小拴子心里嘟哝,六殿下私自出宫,莲嫔若是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怪罪一番。可小拴子也不敢多说,只得唯唯应诺。
抬眼看时,六皇子已经追着靖王而去。
靖王身高腿长,走路带风。
六皇子跟着,一边观察着四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