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一股豪横之气。
跟随在他身后的高大男子,甚是奇特。
这无遮无挡的较场上,冷风阵阵。
便是湿暖地带,也抵不住寒冬封土。
那男子却赤膊着,胸脯横阔,身躯凛凛。
毫无瑟缩之态。
但他的身体,似被严重曝晒过,色深而不匀。
皮肤上显见片片烧灼之痕。
尤以颈侧肩臂处为甚。
只那些伤上,应是涂了什么偏方敷料。
如被白雪覆盖,皑皑云斑。
一时难辨伤情。
他戴着一张软皮面罩,恰恰遮在鼻端。
唇周短髭微显,犹似落霜点点。
满头花白发,草草揪在脑后。
因长度不够,大半散落下来。
微微卷曲的发丝,顺着脸侧,垂至颌下。
再细看,那发尾处连同耳端,都有黑色焦迹。
大约耳缘有残损,以铜熔铸,做了个形状,包裹住缺失部位。
待两人走过席前,背身而对。
田夏才看见那男子的左肩胛上,有圈暗红纹印。
是用滚烫烙铁生烙人肉,再以染料沿疤刺绘的奴隶标记。
殷使观衣识人,虚抱一礼:
“这不是梁邦来使?却怎么换了,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当先的豪壮汉子,看也不看使者一眼,直往殷王座前大步而去。
被护卫拦下后,方才单膝跪地,朝上拱拳道:
“大梁伯努客克,见过殷王、王后。”
人群之中,又起一阵喧哗之声。
众使面面相觑。
原来赴殷使从,多是小头目或客臣。
梁邦使者,一直由各部首领充任。
这次来的,却是个嗣位的人选。
梁君有两名嫡子。
长子名叫伯努汗。
次子正是这位——伯努客克。
殷王上位之初,梁邦已经建国多时。
数度交锋后,硬是把他们打到去国归邦。
自此南土唯有一国可称雄。
但梁人显然是没被打服。
虽不敢再称国,对内却自称“大梁”。
殷王看在他们按期献贡,足够老实的份上。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好了伤疤忘了痛。
梁君竟敢纵容他家小崽子,跑到殷国地头上撒蹄子。
看来还是没教训够。
“原来是昆鹚老友的娃儿,不必见外,可把本国当作自个儿的家,住个五载十载,岂不美哉。”
伯努客克脸色一变。
昆鹚是他父亲的名字。
因“鹚”为水禽,又无鸿雁高志。
登位后再无人呼之。
看似拉家常的客套话里,尽是藐视威胁。
伯努客克愤而起身,指定卫荆,扬声道:
“不管住个几载,也先看看大王引以为豪的武卒究竟多少斤两,上场的兄弟里,又有几个尽了一分的力。”
这番话,点出殷国开办角抵赛,不过是炫耀国威,逢场作戏。
也替诸邦参赛者,挽回一点颜面。
殷王“噢”了一声,一对利目扫向他身后的男子:
“梁邦这回,又带了哪部的勇士过来?叫什么名字?”
伯努客克一笑:
“不敢,他无名无姓,不过是我捡来的一个野奴